00楽

我觉得一天喝这么多咖啡足够了

我的精神动物是佛罗里达男子

【赤色猎犬2.2 蜂鸟|I.谦逊与有礼可以导致名声狼藉】 01 西八十二街的英国人

第一章:谦逊与有礼可以导致名声狼藉


他没有惊坐,也没有浑身冷汗。他没有流泪,也没有尖叫。闹钟唤醒了他。

他拍拍手,那个漂浮着的光球便停止播放巴赫的康塔塔。早上六点零一分。一切如旧。他从床上坐起身,窗外的风景是从纽约西八十二街的日蚀塔的一百三十九层望出去的纽约清晨。在远处自由女神像屹立在哈德逊河边,在他的眼里仿佛像一个不起眼的小点。

他回想起刚才的梦境。

自从那次袭击已经过去了八年,这是他第一次在梦里回忆起他的死。不得不说这是他做过的最好的梦。他自认为自己的精神没有问题,更不相信什么弗洛伊德的胡话。但他觉得一般人不应该在自己死去的梦里睡得那么香甜。

他走进起居室打开电视,俯下身在地板上开始每天早上的锻炼。他像苦行僧一样无声地折磨着他的身体。他结束锻炼后走进浴室洗了个澡,用毛巾擦干身体后站定在镜子前看着自己。他的左胸上,锁骨正下方,侧腹,即使是背上一共有八处凹陷下去像蝙蝠一样的印记。他把视线向上移去开始端详起自己的脸,他的脖颈上有一处触目惊心的伤疤。蝙蝠们是大口径手枪子弹造成的高速穿刺伤。医生说那些软铅制成的弹头就像玫瑰一样,在他的身体里热烈地绽放。他的胃、一颗肾、胰脏、还有大部分的肺都被绞成了碎片。他们只得把这器官都换成了人造的。脖颈上的伤痕则是他的咽喉被钢筋贯穿的纪念品,这处伤疤同时损毁了他的声带,永远夺走了他的声音。他现在唯一能发出的声音是无法识别的气音。他要想正常说话得在终端启动他的人造声带。那个声带据说是最好的仿生植入体。但运作起来时他可不这么觉得。他的声音现在空洞沙哑,时不时带着电流的干扰音。每当他开口说话,他就觉得自己是上世纪电影《星球大战》系列里的达斯·维达。

他洗漱完毕,走进厨房给自己制作早餐。他不是野人所以他不吃烤豆。所以他的早餐只有炒蛋、香肠、培根配上烤番茄、黑面包还有树莓果酱。他把盛着早餐的碟子放上餐桌,又煮了一壶正山小种。他一般做完这一切应该才早上八点整。刚才没有关闭的电视现在停止了新闻播报,开始播放起配有古典乐的纪录片。纪录片在拉尔斯-埃里克·拉松的音乐中展示着瑞典的田野,雪山与森林。

他以北欧的山河为背景开始更衣。他脱下浴袍,穿好卡其裤走向挂着外套的衣橱。在穿上衬衫与外套之前他先穿上了防弹背心。这是他在八年前的那事之后得来的习惯。他的异能固然强大,只不过子弹与利刃与毒药哪样都能要了他的命。今天他的选择是深棕色的西装外套。不穿整套西装的原因是他今年三十二岁而不是九十二岁。在防弹背心之后是砖红色衬衣以及同色的领带。他在腰带上系好枪套,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他的西格·绍尔紧凑型手枪。他给手枪上膛,又轻轻拉开套筒确认枪膛。随后他把手枪放进枪套,把三个备用弹匣挂在枪套的系带上,又把一柄自动刀挂在枪套旁边。他昨天晚上刚刚装好新弹药,应该不会出现在危急时刻不击发的悲伤情况。他动了几下手臂,确认他能在最短的时间出手后才系上西装外套的扣子。他带上腕表和族徽戒指,此时的时间才早上八点二十分。他穿好大衣,提起公文包坐电梯下楼。高速气压电梯把他在五十三秒后准时送达日蚀塔的大厅。他向帮他拉开大门的门卫问好,一辆黑色的梅赛德斯E型轿车也在此时出现在他面前。他用公文包挡住自己的侧脸,坐进已经把门打开的轿车。在他坐进车子的那一刻车玻璃开始快速地变黑,车门也以最快的速度关上。

“早,杰克。”坐在轿车驾驶座的“蛾”萨拉·伊萨克说。

“早,萨拉。先去总部。”他回应道,声音像极了那该死的达斯·维达。

“好的。”萨拉点点头,念起了他今天的日程。“中午十二点三十分,瓦莱丽雅·克扎克博士,在阿卡狄亚用午餐。这个听起来特别危险……啊,果然。和科扎克博士一起来的是布达佩斯伯劳鸟。”

“唉,我必须去。我们和俄国人都快打成第四次世界大战了,这样下去谁的生意都没法做。该收手的时候还是得收手啊。”

 “好吧。”蛾叹了口气。轿车在红绿灯处停下。有几个警察正在街上巡逻,他们举着咖啡和甜甜圈,停下来看了看这辆车。他们很快走开了。

“说到伯劳鸟,我梦到那件事情了。”他看着交通信号灯由红转绿,开口说道。“被他刺穿在铁杆上的事情。”

“真让人欣慰,你在梦里都记得八年前伯劳鸟差点杀掉你。”前座的人回应道。

“这会谈关于结束战争,不是开启战争。”他说。“毕竟上一个这么干的人好像已经被成吉思汗的铁骑踏平了。”

“八年前我们两个人加起来都没有杀掉他。”蛾说着又在一盏红绿灯前踩下了刹车。“伯劳鸟是个A++级能力者。俄国人摆明着想要用他们的沙皇炸弹。只要我们不答应他们就把纽约炸成平地。”

“伯劳鸟是科扎克的嫡系。只有俄国魔头想要我人头落地,他才会下手。”他说着从公文包里掏出了香烟。“我相信瓦莱丽雅分得清什么时候应该下手。更何况我也是A++级能力者。”

“你的能力对伯劳鸟的代谢完全无效,我想你八年前已经学到这个教训了。还有别在车里吸烟。”

“我的天啊,我记得我把你从要员保卫部门调到我手下是做我的副手。”他只得悻悻地把香烟扔回公文包。“我有说过我要你做我的母亲吗?我怎么做什么你都要管了?”

蛾在后视镜里对着他翻了个白眼:“你要去见俄国人和一个八年前差点杀掉你的异能者,我能什么都不管吗?”

“我是说吸烟。”

“我握着方向盘呢,罗森伯格先生。您不满意可以下车。”

他在早上九点半抵达办公室。他打开电视,在办公桌后的扶手转椅坐下,听着早九点半新闻播报闭上眼睛养了一会神,才打开自己的终端开始听起今天他的部下给他发来的监视对象通讯记录。他不停地标记着需要被处理掉的目标,需要被重点监视的对象,还有需要提上监视名单的雇员。有一位叫做戴拉维的实验室主管有些令人生厌:他带着自己的实验室数据和新产品的原型逃之夭夭。平时这还算不上什么大事,只需要派一队猎犬把这个人干掉即可。但这个新产品不一般。他的档案上写着这可是准备竞标联合国部队制式武器的宝贝。无论是军方高层还是联合国大会的议员都已经打点完毕,中标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新产品的原型和数据突然被他们的开发者带着跑了,这事情要是传出去的话那些见钱眼开的墙头草可能会有不同的想法。

纽约安全部因为这次不一般的商业间谍事件申请进入三级戒备状态。他批准了进入戒备的申请,然后打了一个电话让纽约的猎犬们立刻把戴拉维处理掉。做完这些他倒了一杯他喜欢的苏格兰威士忌喝了起来,不出一会他就接到了戴拉维已经被处理掉的消息。

“主使?”他问。

“东京。”猎犬领队回答道。

他将威士忌一饮而尽,给长门重工的菅原打了一个电话。终端传来了那种你会在电梯里听到的烦人华尔兹。小约翰·施特劳斯的杰作很快就被掐断了,随后,电话中传来了一个操着英语的女声:“长门重工纽约分部,菅原先生的办公室。”

“我找菅原。”他用日语回答,无礼而直接。

“请您能够说明您的名字以及来电目的吗?”秘书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高高在上的意思,似乎对他的态度极其不满。但他的答案让这姑娘倒吸了一口凉气:“我是雅各布·罗森伯格。”

很快电话另一头响起了菅原的声音:“罗森伯格先生……”

“你好,菅原先生!”他说。“你想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菅原说着,语气充满了不解。

“别装傻了,菅原。”他说。“你现在应该桌面上摆着一份戴拉维已死的报告呢。实际上我不得不说你干得不错,老朋友。我的人到最后一刻才告诉我呢。”

“长门重工需要付出什么代价?”菅原是聪明人,在事情败露之后立刻开始挽回长门重工与他的企业在表面上的关系。

他笑了笑,提出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条件:“让你们的产品体面地滚出招标,这件事情我们就当没发生过。我不管你是以大人物变卦的理由也好,产品无法通过质检的理由也好,反正长门重工的武器不会被选上。这样你的上司不会知道,我的上司也会开心。大家都有面子。”

“成交。”

他挂断电话,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雅各布·亚历山大·罗森伯格大概是现在所有巨型企业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原因很简单:他的工作是罗森伯格-克虏伯-斯柯达-格鲁曼集团的安全部门主管。他,据其他企业的情报部门的话来讲,就好像是一只触手伸的到处都是的巨型乌贼。其他企业想要策反RKSG的雇员?雅各布·罗森伯格会知道。RKSG的雇员想要出卖机密给其他人?雅各布·罗森伯格也知道。针对RKSG管理层的暗杀计划?雅各布·罗森伯格绝对会知道。RKSG自从六年前他上任之后变成了一座密不透风的堡垒,一堵高大的铁壁。而雅各布·亚历山大·罗森伯格就好像是他妈的莱因哈德·海德里希,金发的野兽,真正的邪恶天才。他们甚至给他的部门起了个名字:罗森伯格的史塔西,永不犯错的怪物。

不过就如硬币生来有两面一样,他很不幸地有一位旗鼓相当的对手。要是说除了他这世界上谁更加擅长情报操作的话,他只能给出一个答案:瓦莱丽雅·亚历山德罗芙娜·科扎克博士和她该死的克格勃们。他没有开玩笑,雷巴科夫生物科技的安全部门在2010年成立的时候绝大部分都是第三次世界大战之后失业的苏联克格勃和剩下一大堆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情报部门人员。那些人在企业建立了三十年之后把自己的本事和知识交给了剩下具有做这份工作天赋的人们,第二代传给第三代,第三代传给第四代。于是这个光荣的克格勃传统造成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雷巴科夫和RKSG两个企业在不只在市场份额上谁也没办法拿谁怎么样,到了情报方面也是一样的僵局。双方的安全部门都是一堵该死的墙,他的人过不去,俄国人也进不来。他个人非常讨厌和俄国人的情报部门打交道。原因也很简单,理念不同。在纽约,他的部门优雅地而“文明”地解决问题。在遥远的莫斯科,俄国人只解决问题。

在他走进阿卡迪亚餐厅的包间时他便看到了他的对手坐在正对门口的座位上。瓦莱丽雅·科扎克博士身穿黑色乳胶质地的铅笔连衣裙,带着黑色手套的手端着一杯白色的鸡尾酒。她看到他走进房间,举起酒杯向他示意,又用另一只手示意站在她身后的人给他搜身。

“一柄手枪,三个弹匣,枪套旁边有把自动刀。”他说着,向上前搜身的人笑了笑。“你好吗,弗拉德?”

“我很好。雅各布·罗森伯格。”布达佩斯的伯劳鸟,弗拉德米尔面无表情地回应着,无声无息地站回了瓦莱丽雅的身后。“他身上只有这些武器。他在说实话。”

“请坐。”瓦莱丽雅说着闭上了眼睛,随后又缓缓地睁开。他注意到那双碧蓝眼睛的眼角爬上了许多血丝,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

“你在喝莫洛克?”他问。

瓦莱丽雅微微点头,又用她涂着暗色唇膏的嘴唇衔住吸管喝了一大口杯中的白色液体。

他低头看了看手表:“中午十二点三十五分,还不到嗑药的时间吧?”

“舒缓压力。”瓦莱丽雅咬着吸管答道。“至少让我能面对你。”

“受宠若惊。”他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听说今天第七大道出了场车祸。”瓦莱丽雅放下酒杯,按铃叫站在门外的侍者带着酒单进来。“据我所知你们的一个实验室主管是车祸的受害者。当场丧命,多可怜的人。”

“是啊,多可怜的人。好好地就这样没了。”他没接过酒单,而是微笑着向那名男侍者要了一杯苏格兰威士忌。

“他的后事?”她又问。

“那个是人事部在管。”他从重新回到房间的男侍者手中接过威士忌。“不过比起他,我更担心纽约市警和我们的公众关系部门。他们今天肯定得加班了。”

“如果是我来做的话他首先会消失。”瓦莱丽雅等所有无关的人出了门才戳破了他的面具。“交通事故太麻烦了。”

哦天哪,又来了,又来了!俄国人处理问题的方式!他的部门杀人至少还懂得掩饰一下让那些人死得像个意外。如果你想看俄国人叛徒的下场的话,他建议你最好今天别吃早饭。

“然后他被你的人弄成超现实主义艺术作品,再送进哈德逊河喂鱼?”他说。“我手下的艺术家人手并没有你那么充沛,这事情只有你们干得了,我想干也干不成。”

“人生苦短,你得学会如何寻找快乐。”瓦莱丽雅说着又喝了一口她面前的药物鸡尾酒。“这么一板一眼多无聊。”

 “好吧,瓦莱丽雅,我接受你的批评。”

“不用谢,杰克。等你过几年到了我的年纪就懂了。”

“说正经事。董事会的老头儿们和我说了几句。看起来他们能够接受我们商量出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价格。”他说完喝了口威士忌。

“辛迪加,辛迪加!你们的管理层可真幼稚,杰克。你给他们干活简直是埋没了人才。”瓦莱丽雅立即拒绝了他的提议。“和RKSG勾结共谋从来都不是我们的策略。”

“你们的策略还是你的策略?算了,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区别,雷巴科夫的首席执行官兼未来的董事长女士。”

“聪明孩子。”瓦莱丽雅说。“不过那不是你的底线。”

“实话说,我们很乐意结束对火星市场的垄断。”他说。“那个地方是个烂摊子,除了武器之外什么东西都卖不好。说实在的,他们已经形成了一个个自给自足的社会。这种市场就像是一座座孤立的城寨。你刚刚攻破一座城堡又得把下一座堡垒围起来。不过我想你知道这一点。火星真正的关键市场枢纽就只有太阳湖,奥林匹斯,还有佩拉。太阳湖在我们的手里,奥林匹斯在你们的手里。而我们需要思考的是如何在佩拉共存。”

“我很乐意看到你们体面地退出佩拉。”瓦莱丽雅说。“但我不介意在那里的市场上看到你们的货物。”

“我们要百分之十五。”他报了一个他并不奢望能被接受的数字。

“小小的心理战术对我没有用,杰克。”雷巴科夫的大魔王笑了起来,从她的手袋里取出一根细长的雪茄点燃。“你们只有一次机会,百分之三。”

“我最讨厌你给我提出一个我无法拒绝的条件了。”他装作失望的样子长长地出了口气,站起身走到瓦莱丽雅身旁,对她伸出了手。“RKSG很高兴能与贵司达成共识。”

“鄙司也很高兴能与RKSG合作。”瓦莱丽雅轻轻地握住他的手摇了摇,下令道。“把罗森伯格先生的随身物品还给他,弗拉德。顺便送一下罗森伯格先生。”

“不,我认识路,免了。”他从弗拉德的手中接过他的武器。“谢谢你,弗拉德。”

“你不用谢我。雅各布·罗森伯格。”伯劳鸟面无表情地说。“我很快会再见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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